坑过留痕,随心所欲,是个逗比。
您的随手一点会变成码字的动力(ㅅ' ˘ ')♡
 
 

【N福】他的花(下)

写着写着把原先要写的结局忘掉了(。)现在的版本好像更像是福→N……

依旧是唧唧歪歪的东西比较多_(:з」∠)_

 

就算从一只猫的视角看,科技也毫无疑问地改变了人类的生活。

我找到N的住处时天已经蒙蒙亮,早点铺子的卷帘门抬了一半,里头透出昏暗油腻的光,大锅里的高汤沸了,“咕噜咕噜”地响,和我的肚子相唤成趣。楼是老旧的筒子楼,外层纯水泥,只有里头刷成白墙,也因为年代久远或是孩童顽皮脱落了大半墙皮,露出里头坑坑洼洼的灰。这种藏在深巷中的小楼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家搬入了,住的多是老住户、缺钱的上班族,或是有意隐于市的某人一类。但所幸,这类楼是安装防盗门的第一批,因此尽管死板老旧,还算安全。

我眯起眼数窗户,被铺子里的热气吹久了,蹭了一身面汤味。老板娘双手开弓端着几大盘生馄饨出来,见人便招呼,也不在意我的生面孔:“粉,面,还是馄饨?粉还得等等。”

“馄饨。”我说,“先下,我去拿点东西。”

N没告诉我在几楼,但他不说也难不住我。老屋子种花的多,窗台一纵列绿意盎然,中间孤零零、黄绿色里一点鲜艳也要蔫儿的一盆,就是他的花了。

刚刚说到,科技改变了人类的生活,其中首功之臣是网络,第二位则是交通。如果没有网络,我、林茜、N与华生,这次事件中的四角,根本没有机会在名为“流言”的app中聚首。一时间我甚至有些惧怕去幻想这个可能——瞧,我已经无法离开他们,无法离开这样的生活了。至于交通,谁没突发奇想过?当我去想象“N的花”代表着什么时,忽如其来的好奇与兴奋在我胸腔中蠢蠢欲动,驱使我打开房门,踩着一地黯淡月影奔赴深圳。如果N的顽疾是暴力,我的大概是永不安宁的好奇心,这对于一个侦探永不过分,对于一只猫也是。

但,感谢飞机,感谢高铁,感谢出租车。这一夜我飞越数座城市来到深圳,点了碗也许N尝过的馄饨当早餐,站在他家门口摸备用钥匙,而他现在还在养猪人的大卡车上颠簸。

我哼着小曲儿从电表后头夹出钥匙,一边开门一边打字:“我到了。”

N“正在输入中”了很久,发了一串省略号。

我正钳着手机单脚跳穿鞋套,看到他这内藏千言万语的六个点,脑补起了他此时的表情——大概像他的领子一样绿。

我扶着墙笑得发抖。

N的住处很干净,是异乎寻常的干净程度,也许用“没有人气”形容还更恰当些。两室一厅的小户型,客厅里电视还被好好封存着,大抵是上个住户留下的,除此外只见到桌椅冰箱,没有碗筷,没有杂物,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。推开朝街那间的屋门,依旧是简陋而毫无生活气息的单间,只窗台上一盆花、床边扫漏的纸老鼠给这间屋子增添了些人情味,我把老鼠揣进兜里,继续磨磨唧唧地打字:“我看到你的花了。”

N输入得比前一次还久,最后问:“花怎样?”

实话说,不能更糟糕。S城的夏季骄阳如火,烤得本就不怎么青葱的叶片起焦黄色,N也不知道在云南待了多久,但少说一周没浇过水,花苞只将将露出个缝就犯了蔫,是死是活都不好说。我抱着不知是否出自N手的简易塑料花盆往外走,第二个大胆的想法也冒上心头。

“我来给你养。”我回复他,“好得很。”

 

等我到了楼下,馄饨已经泡得有点儿涨了。好在滋味依旧不错,清汤上头洒葱花和香菇末,白里头缀了绿与黑,颇是好看。馄饨半勺大,剔透玲珑,皮薄肉厚,合着汤一口下去……就被烫个够呛。

我喜欢馄饨,清汤好吃,红汤也好吃。但对于猫舌头来说,清汤也烫,红汤更烫。

我含着馄饨不舍得吐,又不敢咽,张着嘴好容易等凉了,才小心翼翼嚼了咽下去,嘴里肚子里都暖洋洋的。碗在手上摸着刚好,汤尝着还是太烫,我百无聊赖搅和着馄饨汤,又去骚扰N:“你养的是什么花?”

看样子他还没行动,很快就回复说:“不知道。”

又说:“叶子绿的,花是红的。”

 

 

买完花后,我便坐上了返家的高铁。

可惜归途远不如来路太平,同养花折纸这样的老年生活没有半点干系。先是得知“厂长”并非主使,林茜那处又接二连三出事,联通的信号上了铁路就忽强忽弱,消息发不出,收也七零八落,我身心俱疲,把手机丢在一边。

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,我于N,于林茜,于我交流的所有人,都不过是个“看客”而已。因此我能罔顾人情,将所有人都视作疑犯的一份子,发起的任何对话都视作试探,得到的一切回答都看作谎言。然而我躲在屏幕之后或沾沾自喜,或痛恨惋惜,都无法改变我无从插手的事实。

在这样的紧张局面下,许久未出现过的困倦竟袭击了我。我插着耳机听书催眠,昏昏沉沉趴在桌板上,窗外的风景绵延成模糊的色块,被阳光染出深深浅浅的黄色,像N那盆半枯的花。

如今单纯的红花绿叶堪称朴素,算得上稀缺品,至少在我的城市里已经不常见了。好在小巷边的花店不乏这样的纯朴植物,我在挑挑拣拣时忍不住想,也许N就是从这家店拎走了这盆花,而我又为了寻找替代品来到这里。

花啊,你为何会遇上我呢?

以六度分隔理论来讲,任何两个人之间的连接都不会超过六人。我与N的相识,是否就因林茜决意祭拜戚红梅,从而引动了我、华生、林茜、王广平与N这样一条长线?推理者探寻因果,拒绝偶然,而在前夜,我怀揣着一份偶然中的偶然,自北向南来到首字母为S的城市,又在提走两盆丑兮兮的花后匆匆离去。

车窗对面,虚无缥缈的影子伸出手,与我隔着双层玻璃五指相触。他眼里都是血丝,看上去疲惫又难堪。

“爱情是情绪化的,”耳机中的福尔摩斯适时开口,“这与我最看重的冷静思考矛盾。” 

 

 

我有了一个秘密。

在我未曾发现它时,我活得像个啰啰嗦嗦的碎嘴AI,对我沉默寡言的使用者尽职尽责,嘘寒问暖。但当我发现它后,却并不因为心怀鬼胎而辗转难眠,被我遗忘在世界尽头的瞌睡虫们又回来了,逼迫我为前一段时间的缺席付出代价。

我昏昏沉沉醒来时已经是午夜,app被各种消息轰炸得一卡一卡。七人一猫的头像边都是红点,我鬼使神差地无视掉其他人,点开N的对话框,滑到前一天。

陷入黑甜乡前,N的最后一条消息是:“不管你是谁,幸会。”

人是很难抗拒赞美的——尽管来自傲娇小绿领的赞美再怎样看都不过是一句稍显平淡的肯定,也毫不妨碍我顿时欢畅起来的好心情。

兴奋得我丢下手机,对月浇花。

我坚信自己的养花水平高过N,虽然我从没成功养活过任何植物,但好歹胜在日程稳定。即便如此,要救活N那盆半死不活的花对于我来说也是强人所难了,打个比方吧,就像让N坦率回应我的试探并决定和我谈恋爱那么难。

华生听完沉默了很久,小心翼翼地问我,是不是被蒋梓桐和柳博刺激了。

不,我只是好奇而已。

老话说好奇心会害死猫,如果哪天我当真走上了这条路,我也甘之如饴。N的信条是不好奇结局,而我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是探寻结局,这让我们看上去是截然不同的人,事实也如此。我对他的好奇在某段时间甚至超过了真相,但他并不是个乐于分享自己的外向者,于是我很快收敛起自己过分活跃的触角,开始温水煮青蛙。

尽管他现在生熟与否尚且不知,但我自己热得够呛。

可当我问他你为什么这样冷漠时,心里想的却是,你为什么不对我再冷漠些?N不是一个完美的佣兵、一个彻头彻尾的冷情者,或者说,他不再是了。他的理性抉择之下总有感情的岩浆奔腾呼啸,我甚至感觉到,连我对他表露的微小善意都没有被置之不理,而是一点一点汇流成海,垒土成山。

这几乎令我有些愧疚了。

谁摘下了知善恶树的果实?谁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?

不论是谁,都应该有个对应才是。

最后我对华生说,发情的季节过去这么久,是时候捡个漏了。

我简直能看到橘猫惊恐的眼神。

 

戚红梅的并蒂花谢了一半,N和我的花还倔强地活着。

我去浇水时,新领回来的那盆花依旧生机勃勃,带点儿蛮横的劲头往高里蹿。原本奄奄一息的那盆似乎气色又好了一些,被我剪得光秃秃的叶子中央,花苞终于有了一点儿外绽的痕迹。

我想如果这盆花有幸活下来,我就带着它去找N。

如果没有,就让N来找我。


06 Jul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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