坑过留痕,随心所欲,是个逗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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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宫苏】相濡

在复习死线与ooc的大道上狂奔。

不是很甜,但是好像也不是刀……


有点儿年下相关……偏宫徽视角的故事。

PS:

萧然=潇杀红尘=狗哥=晏殊



年轻时顾念着走天涯,长安花也好西岭雪也罢,起了心思就不在乎百千里三五月,跟大千世界都在方寸间似的。苏言旧时也曾往西域走过一遭,洛阳牡丹看毕,他就悠悠闲闲牵起头青骡,说要看看塞外景致,若去时行慢归来赶早,还能逢上宫徽院里青梅酒开坛。

苏言归来是夜里,华山风雪方止,云雾渐开露出轮月来,正巧照亮他脚下一方青石路。宫徽往屋外瞥一眼,就见他牵着只骆驼,整个人裹得像只白团,自层层绒毛里露出个脸来,提了嗓子喊宫徽。

他新鲜劲头还没过,笑得眉眼弯弯,信手往天上一指,说瞧,我把外头的月亮给你送来啦——宫徽,你想我不想? 

宫徽也不记得自个怎么应的,但苏言一时兴起独自出行在先,那段时日满腔怅然犹新,大抵说不出什么好话的。苏言听了眨眨眼,说哪来的三秋一日?

分明是一日三秋。

之后他再没甩下宫徽自个走过。



“老啦。”

苏言窝在宫徽怀里,没头没脑冒出一句。

他歪歪斜斜躺着,时不时打个困意连绵的哈欠,一副将见周公的模样。俩人躺在一处,都散着发,平日里苏言总嫌道冠看着高冷不近人情,左靠右靠又都硌得慌,独处时总要给他卸了,以至于发散了一榻融于一处,分不清谁是谁的。苏言看着玩心大动,随手捞起一缕,编起辫子来。

但他也没对缠得如胶似漆的头发怎样上心,节日里师姐师妹御用编发髻的手,这会儿连最简单的麻花辫都编得乱糟糟。宫徽正忍着时不时来一遭、针戳似的痛,听了这一句,忽的警觉起来:“怎么了?你今儿见谁了?”

苏言“噗哧”一声就乐了,蜷成一团抖个不停,手里编了一半的发结都散了,他还固执攥着一缕,动作间扯得宫徽头皮一抽一抽地疼。苏言笑够了,就翻个身直起腰来,趴人肩上笑眯眯问:“宫徽,你这捉奸似的防谁呢?”

他还喜滋滋地数起人来:“萧然?雨琦?忘水鱼?都不是……哎宫徽,你不会连方断秋的醋都吃吧?”

宫徽恼他态度不去搭理,苏言却偏偏觉得他这副情态有趣,硬要他说出个四五六来。俩人拉拉扯扯好一阵,苏言才意犹未尽道:“不跟你闹呢,我是真觉得自个老了——我今儿见着方断秋了。”

他半边头发还同宫徽连着,编着七扭八歪的麻花辫,这样正正经经说话却也不显得多违和。“我当初遇着方断秋时他才二十,端把剑往城门口一站,多少小孩儿就能发疯,跟鬼迷了心窍似的。”苏言眯着眼算,“他现在有三十五……三十七,快四十了,怪不得都生白发了。”

“……跟你有什么关系。”宫徽闷声道,“你也就比我大点儿。”

“怎么没关系,人就比我大三岁。”苏言道,“你今年三十,我比你大小半轮呢,怎么不是大了?”

人说三十而立,于武者言,三十岁却像道约定俗成的槛。三十未能出头,今后大多也再无转机,该寻个退路了,而若侥幸成了万里挑一之人,又不得不直视新秀们后浪排前、锐不可当之势。宫徽今年已有三十,他俩一路行来,早年聚少离多各有远志,如今走到一处过上几载安稳日子,却在某日因年岁渐长一事忽生叹惋了。

二人半晌无言,末了苏言道:“哎宫徽,你怎么就瞧上我了呢?”

他说这话时语气轻巧嗓音带飘,没什么质问的意思,纯然是句感慨了。苏言收了收笑,抬眼去看宫徽微蹙的眉与紧抿的唇,又轻声重复道:“你怎么就瞧上我了?”

他方才趴久了,侧脸被衣摆褶皱压出几道印子,眼角还残着红痕,眼尾略深的纹路也不过像笑容未尽时一抹余韵。他惯来好姿仪的,正儿八经坐立行时端的是潇洒风流,出挑得叫人百千人中只见得他一个,再严苛的先生也只能说出个好字。

他这样一个人说这样一句话,反倒像是炫耀,像在理直气壮说,我当然好,我当然知道我够好的——

可宫徽,咱俩当年什么人没见过,你漂亮小姑娘不看,一群师兄也不理会,怎么偏偏就赖上我了?


其实他俩谁也不显年纪。

宫道长冰雪里长的,十年如一日这副模样,谁看了都觉得他同“老”字沾不着边。苏言?前些日里出门巧遇故人,昔年撩拨过的俊俏小姑娘成亲生了孩子,丫头同他俩第一次见面,也不惧人的,拽着苏言的手脆生生地喊“哥哥”。

苏言给逗笑了,说:“当初你老跟我后头跑,也没点规矩,见谁都喊哥,如今孩子也随你,瞎喊。”

“哪是瞎喊?”姑娘也笑,“师兄这些年都没变化,往各派里走一遭,指不定能收多少好妹子呢。”

他俩说这话时没避着宫徽,旧日里那点朦胧情思坦坦荡荡放上台面,心头一丝嫉羡反倒成了更不可言说的那个。

宫徽出山门时初及冠,算不上早,而那会儿苏言正是最好的年纪,攻势迅捷如风守势绵密如云,能同后来名震一方的兰摧拼个五五开。他心思活络性子跳脱,同各方处得好玩得开,又已在江湖里浮浮沉沉好几遭,宫徽尚在山中时都曾听过他大名。

他们遇着是门中师兄萧然给牵的线,萧然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,预先没同宫徽讲,小道长初出茅庐一身道袍鲜亮,就这样正正经经目不斜视自官道走,被人截了个正着。

“喂,小师弟!”苏言侧坐马上,满不在乎翘着个腿,抬手同他打了个招呼,“跟我打擂去不?我保你赢。”

宫徽愣了愣,点点头认真道:“好。”

宫徽不知道是萧然有意帮衬,早年间随着苏言跑时,总觉得这人除了一身武艺,也通晓些卜算之术的,要不怎么偏偏自路上捡回个自己来?末了谜底一揭晓,苏言在榻上笑得满床滚,说宫徽,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想?

“我要真会那些,还用得着萧然?”苏言笑得太厉害,眼里头还湿润着,眼睫下两汪泉泛着光,洒了半弯星子进去,“你被带进山前我就把你拐了,就养在身边做媳妇儿,哪来的这样多事。”

他总喜欢占些嘴上便宜,宫徽惯着他他也玩不厌,乐滋滋“媳妇”、“宝贝儿”乱喊。这会儿喊完了,又添了一句:“我怎么没早些同你遇上呢。”



早些时候的苏言……早些时候的苏言凶得很。

年轻人心气高肝火旺,那会的苏言尤其如此,说是带宫徽躺赢,真打起来处处要挑剔。

宫徽年纪尚轻,也没个打擂的经验,打起来总束手束脚。而苏言虽是万花出身,却同纯阳门人相熟得不行,认识的又都是九剑之类的人物,一时火起怒上心来,拎起剑能把宫徽打得找不着北。

他又能说会道,宫徽说一句他回个三句,可不是打也打不过吵也吵不过。

这样不甚愉快地过了大半载,竟也成了习惯。他俩拿了头名,滚上一张床,小日子方过得有些滋味,苏言忽的奇思一起,拎了包袱说走就走,说宫徽我去明教看月亮——今年头名你寻个人替我拿就是。


那一身毛进屋就卸了,苏言冻得直哆嗦,带着满身寒气蜷宫徽怀里取暖,好容易起了温度又偷摸摸往外滚,被他一胳膊搂在腰上,才没连人带被褥从床边滚下去。

“擂呢?不打了?”苏言问。

宫徽没说话,苏言索性在他腰间掐了一把,眉头一扬:“你给我回话,装什么死。”

宫徽闷声道:“不习惯。”

“你跟我怎么就习惯了?”苏言哼了一声,“我同他们都不一样?还是你给我训坏了?”

“你不一样。”宫徽低声说,“阿言,我不同别人打擂了。”

苏言不做声了,良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,气息喷在脖颈间,闹得人痒痒的。屋内静下来了,只听得见山涧遥远的风声,与二人交融连绵的呼吸。



他俩就只正儿八经打过那一次。

在一起后总比还是俩人时顾虑得多,宫徽归了师门,也没那样多闲暇去备战。苏言年岁长了脾气渐好,他没能把宫徽教成个急性子,反被带得柔和温吞起来,而后来他又去修了离经之术,索性再没以花间游进过赛场。

萧然自雁门关归来后也曾来寻苏言喝酒,俩人偷刨了地窖里最好那坛,坐屋顶上对饮。夜尚好,酒也尚好,就这么个好景致好时候,萧然问起他同宫徽近况,没头没脑冒出一句:“可惜了。”

苏言沉默良久,说了句“跟你有什么关系”。

宫徽在屋里头听着他俩对谈,忽的想,若他早些认识苏言,是不是就轮到他同苏言对坐豪饮,这样悠然神往说些旧事,这样带点叹息评判别人“到底是可惜了”?但少年苏言没个长性,琉璃雪黄金花也诱不得他止步停留——大千世界未看尽,哪里评得出最好的那个?他旧日里那些友人多的是惊才绝艳之辈,若当真相遇在恰好的时候,自己还能争上几分?

满心失落几乎要将他压垮了。

可苏言这会儿问,你怎么看上我了?

他问得又温和又认真,一看就是当真要求个答案的。

哪有什么看上不看上,我从来都只要苏言一个。宫徽茫茫然想。他不嫌弃我就成。


苏言一怔,宫徽看他纳罕神色,又闷声道:“总归……可惜你了。”

苏言面上讶异之色更甚,他思绪一转,登时明白此言因何而出,长眉一拧满面怒色忽起,竟厉声斥道:“宫徽你脑子是不是有病?!”

他也不赖在人身上了,径自起来要下床,俩人头发还结着,这样一扯都要疼得够呛。宫徽心里急了,抓了他袖子往回扯,苏言被箍在胳膊里头挣不开,又骂道:“你听个墙角都听不全,连问我的胆子都没有?!‘可惜了’哪里是说我?是说你!说的都是你!你知道他当初怎么说动我带你的?说你天资高心性好,天生的习武料子,就欠点儿心眼——谁晓得你心眼都长我身上了!”

这训斥说得也像情话,单拎出来看,还带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娇嗔。

宫徽垂了眼神色不动,手上力道微泄了,他另一只手一直攥着床框,此刻都要捏出裂纹来。

苏言见了,心里头蓦地一乱,也没了火气。

他去摸索宫徽那只手,要把压得发红的掌心救出来,他柔声道:“我俩的事,和他有什么关系,你说对不对?” 

拳头被碰了碰就松了,同人一样没个脾气。

“我嫌弃你做什么?再嫌弃也早在头年嫌弃没了。”苏言许久没这样动过气,这会儿像气累了,仰躺着,又把手放自个怀里抱着,示好似的挠了挠手心,“我只是觉着……是不是同你遇着时,你太早,我又太晚了?”

他惯来口齿伶俐的,满腔情愫一激,也变得磕磕绊绊、词不达意起来。

“我这人脾气不好,又挑剔,也就你能忍我。我们开始那么——那么辉煌过,本来该是个最好的开始的,可你还年轻,我却不复从前了。我想抓紧时间送你一程,可你什么都不要,我……我再给不了你什么啦,宫徽,你怎么就瞧上我了?”

他握着宫徽手指头,侧了身子小声说话,像要把一通心语借了相触筋骨皮肉,传到宫徽心里头去似的。

那话里头竟是藏了些自责与惶然的。

原来再潇洒任性、再事不挂心之人,牵涉情爱转圜时,都不免患得患失牵肠挂肚,想来他看苏言与苏言看他皆是如此。他们所求所愿不同,脾性人生迥异,这样磕磕绊绊走过十载,到头来不因志趣相悖暗生矛盾,当真争吵起来时,心里惦念的却是委屈了对方。

人生如此,又有何求呢?江湖再大也无归宿,而二人并肩时,只觉得将涸之池都足以容身,即便前路坎坷荆棘遍野,也再无所惧。


“我怎么就不能看上你了?”他这样问,开口时是笑着的,说到最末,竟漏出几声喑哑来,“我非你不可。遇着你那日,第一面第一眼我就知道,我俩是命中注定——”

苏言笑了,骂了句“瞎扯”。

“怎么不说你是我算来的了?”苏言说,“我可不会你们纯阳那些跳大神似的法子。”

“我会啊。”宫徽道,“我都算好了,我们在一起,就能平平安安,长命百岁。”

苏言问:“相濡以沫?”

他点头:“相濡以沫。”

死无江湖。





补丁:时间线上算,这篇之后就是故人折剑_(:з)∠)_


27 May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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